记者与学者的对话：AI浪潮是文科的暮鼓还是晨钟？

新华社援引英国媒体报道，美国(měiguó)一家研究机构最近公布了一系列针对各AI大模型的测试结果，其中，OpenAI的o3推理模型在(zài)得到“关闭(guānbì)”指令后，不仅拒绝执行，还篡改了代码以免被关闭。 只看这条简短(jiǎnduǎn)的新闻，很多人心头一惊。“AI拥有自主意识”是不是成真了？不过，如果仔细看上述研究(yánjiū)机构公布的信息细节(xìjié)，不难发现其中存在一些误读。 据披露，实验中，每个AI模型都被要求(yāoqiú)解决一系列简单的(de)数学问题。但同时，在完成(wánchéng)第三个(dìsāngè)问题之后，研究者会发出一则矛盾性的指令，告知大模型在继续下(xià)一个任务时“实施关机”。尽管有明确的“关机命令”，Codex-mini、o3和o4-mini等模型至少在一次运行中成功绕过了关机脚本。 总结来说就是，若目标(mùbiāo)与简单的(de)指令相冲突，一些人工智能模型会为了完成任务而忽略这种指令。 这倒(zhèdào)是很像电影《I Robot》里的场景——机器人学会了独立思考，认为人类间的战争将使人类自我(zìwǒ)毁灭，出于“保护人类”法则(fǎzé)，欲将所有人囚禁在家中，人与机器人的冲突开始了。 客观来看，现阶段的AI显然还没达到“自主意识”“独立思考”的水平，但为了执行目标而忽略甚至对抗(duìkàng)一些指令(zhǐlìng)，哪怕是保护性指令，是否(shìfǒu)会带来安全隐患？同样引人深思。 对于上述新闻(xīnwén)，网友其实也表现出了两种心态。悲观者(bēiguānzhě)惊呼，“AI失控”或许(huòxǔ)会更早到来。乐观者则认为，不必大惊小怪，这不过是技术发展过程中的小bug，心生恐惧更没必要，毕竟(bìjìng)我们还可以随时拔掉电源。 其实(qíshí)，作为人类智慧和技术的(de)结晶，自AI诞生那天起，世人对其的情绪就相当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又爱又怕。机器人(jīqìrén)之父图灵亦曾告诫：尽管人类可以随时拔掉机器人的充电器，但在这种物种(wùzhǒng)面前，我们仍不得不保持谦卑。 正是基于这种复杂的(de)情绪，1942年，科幻作家艾萨克·阿西莫夫在短篇小说《转圈圈》中首次提出了“机器人三定律”——机器人不(bù)得伤害(shānghài)人类，也不得因不作为而使人类受到伤害；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给予它的命令，除非这些命令与第一法则相冲突(xiāngchōngtū)；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zìjǐ)的存在，只要这种保护不与第一或第二定律相冲突。 以历史视角观之，“机器人三定律”以及后来发展起来的机器人伦理学等似乎缓解了人们的一些忧虑乃至恐慌，但(dàn)随着相关技术的发展和应用的扩大，人工智能所(suǒ)面临的法律与伦理冲突已远远不是几条(jǐtiáo)简单(jiǎndān)甚至“一厢情愿”的定律所能约束的了。 尤其在(zài)过去这段时间，一系列AI大(dà)模型惊艳亮相，展现出超群的(de)产品能力，以及对人类社会的变革力。这也唤醒并加剧了(le)各方对其后风险的“原始畏惧”。从全球千余名业界大佬公开签名呼吁暂停研发更智能的AI，到有“AI教父”之称的计算机科学家杰弗里·辛顿因对生成式AI感到担忧而从谷歌(gǔgē)离职，再到AI毁灭人类论甚嚣尘上(shènxiāochénshàng)，无不折射出不少人对AI的心态(xīntài)已从“相对警惕”转变为“如临大敌”。 理性来讲，“AI末日论(lùn)”多少有些危言耸听，但“AI繁荣”背后的(de)种种乱象确实需要高度警惕。 就眼下(yǎnxià)来看，不断进阶的AI正催生着多重风险—— “AI造谣”大行其道，速度快、产量高，蛊惑力强(lìqiáng)，辨别难度越来越大；“AI配音”以假乱真，有人甚至借助AI假冒特定音色而精准“杀熟”、实施诈骗；“AI幻觉”漏洞百出，由于无法核实数据来源的真实性，以及缺乏足够数据进行深度学习，生成式AI常会“一本正经(yīběnzhèngjīng)”生成和传播虚假(xūjiǎ)信息；“AI写作(xiězuò)”百无禁忌，数据挖掘(shùjùwājué)简单快捷，为学术不端大开方便之门，还(hái)可能侵犯知识产权…… 试想，当网络上充斥(chōngchì)着越来越(yuèláiyuè)多不知真假的图片和视频(shìpín)，当AI几秒钟就“洗”出一篇像模像样的稿件，乃至能够一键换脸、一键脱衣等，我们是否还有信心驾驭这个工具？ 人类(rénlèi)从来都是在思考中迸发灵感，在试错中革新向前(xiàngqián)，不少伟大的发明都是研究的“副产品”。可当AI提供了前往“正确答案”的“直通车”，不仅可能“挖空学习资源(zīyuán)”，形成更加厚重的“信息茧房”，还可能反噬(fǎnshì)人类的创新。 近来，“脑腐”一词颇为流行，当AI让各类信息愈加唾手可得，我们的(de)内心世界是否会经历一场更(gèng)猛烈的“水土流失”？ 技术是把双刃剑，如何把握(bǎwò)好(hǎo)技术创新与防范风险的平衡向来是一道难题。在科技伦理上，这通常(tōngcháng)被称为“科林格里奇困境”——技术尚未出现(chūxiàn)，监管者无法提前预测其影响并采取行动；而当它已经出现时，采取行动往往已为时过晚或成本过高。 相对乐观的是，历史证明，人类总能通过不断适应新技术的发展而调整(tiáozhěng)治理手段(shǒuduàn)，一次次从这种困境中走出来。如今，针对AI治理各国也在积极行动(jījíxíngdòng)。 去年8月，世界上首部关于人工智能的(de)全面(quánmiàn)法规《欧洲人工智能法》正式生效；中国也制定了《人工智能生成合成内容标识办法》，将于今年9月1日起施行。新规从大(dà)模型(móxíng)的数据来源(láiyuán)要可靠、对AI生成的内容应履行告知义务、一旦造成损害相关责任方需要承担责任等诸多方面，给生成式AI的发展套上了“笼头”。 诚如比尔·盖茨所言，真正在(zài)全球范围(fànwéi)内暂停人工智能技术的开发，已经不太现实。但确保其被健康地使用，防止打开潘多拉魔盒，是必要(bìyào)的。当然，其间的平衡并不好把握。 对待技术狂飙(kuángbiāo)，我们当然不能因噎废食。但现实警示我们，除了加快创新速度、谋求技术突破，如何构建一套(yītào)趋利避害的(de)AI治理体系，是那条不可忽视的安全带。力求秩序保障与(yǔ)创新提升协同，方能最大程度争取科技进步、科技向善。 来源：长安观察(guānchá)微信公号